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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缝花开第7节(2 / 2)


  被笼罩在金灿灿的光芒下那一栋白色的板房泛着璀璨的光芒。却又犹如寂静岭一般,阴森,死寂。

  她屈指拭了下鼻尖的细汗,实话实说:“没有。”

  两年的谈判生涯里,最困难的一次谈判是跟师父一起解救了一整个医院的领导层。劫持者还不是对面的这种恐怖分子,没有这么穷凶极恶毫无底线。

  不过,恐怖分子也分人。

  很显然,这帮恐怖分子并不是那些亡命之徒,不分青红皂白用自己的生命来屠杀。他们既然有目的,有要求,那么就有可以攻破的缺口。

  “合着你是打算来送人头的?”顾尧这话撂的毫不客气。

  “人生总要有第一次嘛。”

  “人命一生也只有一次。”

  褚一诺牙有点儿痒,想咬点儿什么,一时之间没能接住话茬。

  她发现这人真的是,长这么帅的一军人,说话特像是干工地的——抬杠。

  “我是女的,在他们眼里不会有太多的戒备心。我会拖到他们心理防线接近临界点,然后给他们恢复电力,再给他们送去食物和水,以便确定里面的实际情况,让你们进行接下来的部署。”

  褚一诺言归正传,目光略过面前众人,对上顾尧的视线:“我尽可能争取在他们情绪放松的状态下,让他们释放一些人质出来。作为交换,他们要求的钱和车甚至飞机,我也会答应。至于释放他们的同伙……”

  顾尧顺势接她的话:“放是要放,不过是演一出戏。比如拍段视频传送给他们看,或安排他们进行通话。让他们足够相信,把他们的戒备心降至最低。”

  这无缝衔接的,褚一诺的眼睛霎时亮了个度。

  话音落下,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一双双眼睛都整齐划一地放到了褚一诺的脸上。

  “对,没错。”褚一诺点了下头,面对一旁负责这个案子的黑人警官,问,“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沈警官和在场的其他人瞧着这俩一唱一和的,默契的就像是提早就商量好了对策似的。

  可他们明明才刚刚见面而已。

  “我会及时跟上级汇报。”黑人警官说,“尽量配合你的谈判。但是你要知道这只是欺骗他们的方式,我们决不会妥协。”

  “当然。”顾尧开口,黑人警官又看向他,听他说,“我的上级也是这个意思。等时机一到,他们带着人质离开这儿,剩下来的就交给我们。”

  顾尧瞧着黑人警官,语气淡的像是谈论天气一般,气场却格外迫人。

  黑人警官默默地扭头,看向一旁的褚一诺,瞬间感觉从阴天变成了晴天。

  而“晴天”正望着“阴天”,转换成了他听不懂的中国话:“我想到的你早就想到了,心有灵犀啊!”

  心有灵犀过了,顶多是不谋而合。

  顾尧本是打算告知褚一诺他的想法,综合对策,避免再搭上一个人。

  可是当她说出她的谈判计划时,倒也是惊讶于她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转念一想,又觉着正常。

  三年前就敢在恐怖分子的眼皮子底下动土,寻得他们的营救。这头脑和胆识也确实非常人可及,更遑论她现在警察的身份。

  有一说一,是他小瞧了她。

  “怎么想到的?”顾尧问。

  “我过来的时候了解了下这一片地图,周边环境太密集。左边是难民营,难民营过去有个学校。右边虽说是医疗临时驻扎所,但是离msf的大本营就后面一条街的距离,这条街还挺热闹。”

  褚一诺转过头,没什么目标地随意扫了眼,继续:“我猜狙击手早已就位。我记得当年营救我们的时候,那种环境一打一个准。”

  “ 今天不敢贸然行动,可能是因为你的人无法精确目标。又或者是里面埋有炸\药,一旦引爆波及的就不只是十几二十条人命,会是几十条甚至上百条人命。”

  她声如其人,像被汨汨溪流打磨的雨花石,光滑细腻。被酷热的风一吹,裹挟着丝丝凉爽。

  “如果没有炸\药,强攻的话必然会交火,人质以及周围那么多平民老百姓和民居,撤离起来劳师动众,难保不会造成更多更大的死伤和毁坏。”

  “无论如何,但凡直接来硬的,都会是无法预料的后果,这不是你想要的。你要的是所有人万无一失。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送他们远离人群,机场是最佳选择。”

  “他们最终是要坐飞机撤离的,机场将会是你们的战场。如果一切顺利,就能来个瓮中捉鳖。既可以保证人质的安全,这群恐怖分子也跑不掉……”

  这姑娘的话密而清晰,声定意准,顾尧有一种重返军校课堂的错觉。

  他不由得垂眸睨了她一眼,有别于三年前的兵荒马乱,蓬头垢面。成长了。

  褚一诺沉浸在自己的逻辑思维里,目视前方,说到关键处会抬头看他一眼,敛眸继续。

  人就站在他的影子里,没站直,毛茸茸的头顶到他下巴位置。巴掌脸,五官精致,清纯的像校园里男孩们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唯独一双眼跟她的职业配了对,锐利通透,掩着股不刻意张扬的机灵劲儿。

  “而我的作用就是尽可能熬他们,熬到他们心理防线彻底到头,威逼再利诱,最终将他们引到瓮里去。麻是麻烦了点儿,不过综其所有,目前能想到的只有这个是最佳方案。”

  褚一诺顿了下,仰着头微抿起嘴,像是好学生完美回答完老师的问题,在等表扬的自信模样。

  “我说的对么?”

  顾尧决定收回最后对她不刻意张扬机灵劲儿的武断评价。

  “对。” 他语气依旧平淡,却掺着几不可察的认同,随即又问,“能成功么?”

  褚一诺笑了起来,笑容甜美,眼神嘚瑟:“鄙人不才,从业以来,没输过一场谈判。”

  顾尧就这么不咸不淡地盯着褚一诺,什么都没说,但那能穿透人心的眼神却好像什么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