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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1 / 2)





  

  

  八

  

  他依旧淡颜静笑,徐徐而道:“年少生狂,嫉俗愤世,那一年我甩头去后,便远赴了塞外,七年飘泊,居无定所,历经世事,看透繁华。七年光阴磨去我一身戾气,满心浮躁!这边闹水涝的时候,我人正在塞上,本就打算着回来瞧一眼,凑巧扬叔一道道飞鸽急件催我回……

  

  “我心一急,行的仓促,以至于手上未带足银子,虽说还是帮着乡亲们重建了家园,添置了的暖袄,储备了来年的种粮,却再没银子去整治根本!根本不治必留后患,那自然不是长久之计……

  

  “历来天灾最无情,欲要永享太平,就必须一劳永逸治根本;欲治根本,就必须兴水利,筑坝截流以自救;欲兴水利,就必须动银子,无银便是空想……

  

  “扬叔经营的四方楼在这些年里倒是积了些家底,只是那点银子早在水涝来时全接济给了贫民百姓,我则把所带的银两全用在建房进粮上了,几个友人又是塞外人,于此人地生疏,本想往回取银子,又嫌一去一回太费时候,远水解不得近火,而这事又刻不容缓,深秋初冬之季的,如若不尽快治好隐患,待到春潮再来,万一再有洪涝,先前做的努力就会前功尽弃。就为这事,我着实头痛了好几天,就在一筹莫展之时,先生来了……”

  

  他将自己的伤痛极平静的一笔带过,着重提及了三年前的水祸,但,恬定的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头痛之状。

  

  他没说的事,当初若没有叶先生,他也另有法子弄银子,不过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当真不想走那一步――一旦与那边再度有牵扯,恼心的事就会接踵而来,所幸叶先生帮他省了不少麻烦!

  

  他心里转着这样的心思,依灵当然不知,虽对他含糊带过的过往很好奇,倒也没有追问,隐约中,她能猜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

  

  她的父亲是出名的赛孟尝,平日里乐善好施,路遇不平自会当仁不让站出来施以援手。

  

  “可是父亲与你素不相识,怎就这么巧碰上了?”

  

  他们慢步出了庙门,松香木门外是广袤的田野上;已近三竿,一阵阵略嫌躁热的秋风拂动,碧绿苍翠的树木悠闲的摇头吟唱,几片落叶飘飘悠悠,如跳动的精灵,轻盈的停偎到她罗裙上;临水而立,眼前波若金鳞,背后是涛涛碧油的稻浪,她侧望着他静待后话。

  

  “也许是缘份……”

  

  更大的可能是有人在算计!

  

  这话,他没说,一味的浅笑微然,伸了手轻轻为她拂去沾衣的落叶。

  

  在他的侃侃而述中,她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一日,重仁因为工程的银两没有着落,心情烦躁,在新郡城临河的酒楼内吹笛自娱;正巧父亲押着一船货从市河轻过,倚坐船头看流水潺潺而过,忽有悦耳激怀的笛飞扬进九霄云纱。父亲是雅士,自会闻音识人,寻声上岸后,与酒楼雅室内识得了一卓尔不凡的布衣男子,那人便是方重仁。

  

  所谓英雄不问出处,他们一见如故,把酒畅谈,酒过三巡,得知了重仁的难处,父亲二话没说,作保担险为之凑合足了银两,得让截流工程顺利进行,再后来,父亲慷慨解囊鼎助村子修筑水库,萍水相逢的两人腥腥相惜,引为忘年之交。

  

  “先生了不起呵!且看今世,宦官当道、外戚把权,内忧外患,民生艰难,先生却以一介儒商忧万民患天下,侠肝义胆散千金,济清贫,实令我等叛逆之人肃然起敬!此生能结识于先生,是重仁毕生之幸事……”

  

  君子之交可淡如水,亦可深似海。

  

  他对父亲赞啧不已,并不仅仅父亲帮了他,更因为知音难求。

  

  是,父亲是个奇男子,行商守信,为人重义,心若清风明月,深受平阳城民敬重,父亲的至交于谦于伯父曾云:景闰若能为官,必能福泽一方百姓。

  

  但,父亲深知官场凶险,非人力所能左右,断然拒绝涉足仕途,令于伯父嘘吁扼叹不已。

  

  待她亭亭玉立后,曾问何故,父亲回答的闪闪烁烁,后来隐约知悉父亲拒不为官和母亲章氏的身世颇有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