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岭当然不是个傻子。

  那天他收到了皇后娘娘的命令，知道自己要去调查老王爷和桔梗花有什么渊源后，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要是别的事情还好，陆岭现在担心的是和老王爷扯上什么联系。好几年之前，老王爷看他就已经十分不顺眼了，也就是这些年他一直在外地，才能躲避开来自老王爷的刁难，这下子要自己撞上去，换谁都不乐意。

  蓝月儿不知道他和老王爷的事情，陆岭也不可能先说。无奈之下，陆岭当天就来到了老头子这里。

  老头子对他前一天刚来过，还在这里吃了两顿饭的事情耿耿于怀。现在看到他又过来，更是生气，只想把人往出赶。

  不过陆岭已经被老头子赶习惯了，这种程度对于他来说不痛不痒，他厚着脸皮就在老头子家中坐了下来。

  老头子发现了他今天心情不太好，多问了几句。陆岭也不过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竟然套出了老头子的秘密。

  老头子说他是贺英身边侍卫，但陆岭听着听着哪哪都感觉不对劲。如果只是一个侍卫，应该会知道贺英和六皇子互通书信的事情，但信里面的内容是坚决不可能知道的。老头子讲的这些东西，像他亲自看过一样似的，一点都不像说假话。

  虽然知道这些事情都已经瞒不过陆岭了，但老头子开始装哑巴了。无论陆岭之后再说什么事情，老头子一概不回答，看起来像是想要把陆岭的耐心消耗殆尽，让他不要再问东问西。

  但陆岭偏偏就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老头子听着陆岭的碎碎念，干活的节奏越来越乱。脖子上面的青筋暴起，老头子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陆岭，你要是在那里闲着没事干，就过来帮我搬东西。”

  陆岭从善如流，屁颠屁颠过来帮他搬东西了。

  可是哪怕是搬东西，都堵不住他的嘴。

  老头子被他缠的实在是没办法了，最后只能将事情真相和盘托出。

  “行，我就是那个鸿刀。当年我年龄不大，但还是挺喜欢贺英的。贺英比我大一岁，我一直当她是姐姐。”

  老头子在铺了油纸的地上随意坐了下来，目光放空，像是陷入了沉思。

  陆岭也不再发出恼人的响动，静静听故事。

  “贺英最开始在庙里遇到六皇子的时候，我直觉他不是个好东西，想提醒她不要与这个人交往太深。她却一直觉得我是杞人忧天。直到私奔出逃失败，她都不曾说过六皇子的一句不是。”

  老头子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急促，显然是这件事情曾经让他气的不轻。“当时都已经到了那个份上，我差点想雇上几个人偷偷摸摸把六皇子抓过来打上一顿，她却还是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陆岭忍不住插了一句，“其实我觉得就算你雇了人，这些人也不可能抓住皇子。”

  老头子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六皇子当年不受宠，出门上街的时候身边一个侍卫都没有。他的武功差到不行，随便便找几个人就能抓他打一顿出气，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陆岭忍不住想起了老王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摇摇头，“行吧，您继续说。”

  老头子损了一顿六皇子，看起来心情都舒畅了许多。“当时我一眼就发现了这小子不行，贺英却什么都看不出来。那件事情之后她整个人都消沉了不少，不过她这个人一直大大咧咧的，伤心上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难过了一个多月，也就没什么事儿了。”

  “停停停。”

  陆岭赶紧打断了老头子，“为什么这么说？听你说贺小姐半年之后就一个人收拾好了东西，一声不吭从家里跑出去了。”

  老头子点头，“是啊，这有什么不对？”

  “哪里都不对。”陆岭道：“你说贺小姐大大咧咧，很快就不在乎这件事情了，那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嘿，你个小兔崽子！”老头子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打人，“谁跟你说贺英离家出走是因为那个六皇子了，呸，他还配不上！”

  陆岭这下子才是迷惑了。老头子之前讲的事情完全不是这样，贺英在那种情况下离家出走，明显就是一副为情所伤，忍了又忍之后还是放不下的样子。这下老头子又说真相并非如此，到底哪个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