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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2 / 2)

  穿过假山遇着管家巡视下人,顾越泽一问才知老夫人做下的事儿,亏得夏姜芙让他们去祠堂,换作他,不落井下石已是仁慈了。

  “父亲多大的年纪了还纳妾,传出去不是让人贻笑大方吗?祖母还真是会算计,找个和娘有几分相似的人迷惑父亲,成功了她能得到什么好处?”顾越流说话没那么多忌讳,他心里不喜欢老夫人,要不是看在夏姜芙的份上,他才懒得应付她呢,“美人画皮难画骨,在我们跟前言笑晏晏,慈眉善目,转身就给娘穿小鞋,祖母这做派恕难苟同,往后我是不去祠堂了,心头膈应。”

  顾越白和顾越武没吭声,却也没说他不对,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老夫人这事不地道,有什么堂堂正正和夏姜芙商量,夏姜芙不会不给她面子,趁虚而入未免欺人太甚,身为人子,他们若不偏袒自己亲娘就太不孝顺了,顾越白揽过顾越流肩头,附和道,“六弟说得对,亲疏有别,娘十月怀胎生下咱,咱不能看她受了委屈还装作不知,这祠堂往后我也不来了。”

  “四哥说的是,娘处处敬着她,她却愈发得寸进尺,不能姑息。”顾越武揽过顾越流另一肩头,三人肩并肩走了。

  顾越泽视线扫过管家,招了招手,管家目光闪烁不定,内里缘由,还真是瞒不过顾越泽,他只说了老夫人找个像夏姜芙的人去书房迷惑顾泊远,实则这不是老夫人搬去祠堂的真正原因,那件事发生太久了,为了侯府名声,哪怕知情也捂死了嘴,从未吐露过半句。

  “三少爷,可还有事?”管家悻悻问道。

  顾越泽目光炯炯,启唇道,“是不是还有事没与我说。”

  送丫鬟伺候顾泊远的事儿以前老夫人也做过,怎偏偏这次送去祠堂,他问道,“父亲真碰了那丫鬟?”

  那样的话,顾泊远可真是眼瞎。

  管家哭笑不得,“侯爷心如明镜,哪儿会上当。”

  “祖母为什么搬去祠堂了?”

  “老夫人身体不好,太医说需要静养,府里院子翻新,闹哄哄的,恐老夫人病情加重......”管家说这话的时候,额头冷汗涔涔,这种话不知能不能糊弄过去。

  好在前边的六少爷及时解了他的围,“三哥,赶紧的,娘还在颜枫院等着呢。”

  顾越泽没有再问,不发一言走了。

  西南嗜辣,无辣不欢,顾越流吃过西南饭菜后格外怀念府里厨子做的菜,路上急切的跟猴子似的,刚拐弯穿过弄堂,他脸上的笑瞬时烟消云散,顾泊远和顾越皎身着朝服站在廊柱边,二人举目远眺,好像在等什么人。

  顾越流脸拉得老长,捂着屁股,歪歪扭扭走了过去,牵强的扯着嘴角,装作大喜的口吻道,“爹,大哥,你们在呢。”

  顾泊远笑着转身,“是啊,下人说你们去祠堂了,我和你大哥在这等着。”

  顾越流身子颤了颤,以为顾泊远会清算旧账,面色紧绷得略微抽搐,顾越皎看得好笑,“我让父亲稍等会儿的,你们这趟差办得不错,李大人和魏大人在皇上面前称赞你们有勇有谋,圣心大悦说要赏你们。”

  顾越流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李良和魏忠能说他们好话他是不信的,至于赏赐,他更不敢肖想,皇上不追究他们赌博就谢天谢地了,但顾越皎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不敢拆皇上的台,转身看着顾越泽阿谀奉承道,“是三哥监督得好,二哥呢?”

  “他回颜枫院了,走吧,说说路上你们遇着什么好玩的事儿了。”人逢喜事精神爽,顾越皎满面春风,温文尔雅,一改往日的死板严肃,连顾泊远都笑吟吟的,顾越流七上八下,不住回想自己在路上有没有犯什么大错,除了赌博好像没有其他了,这么想着,他心下稍安,赌博之事,李良和魏忠说过会守口如瓶,而随行的少爷们赢了钱,心头没有积怨,想来不会大着嘴巴乱说,事态不严重。

  于是,他腰杆直了些,大声说起途中见闻,顾越皎和顾泊远笑容和煦,顾越流胆子愈发大,挽着顾越皎,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没了。

  夏姜芙命厨房准备了一桌饭菜,全是顾越泽他们喜欢的,夏姜芙时不时给他们夹菜,自己却不怎么吃,顾越流吃了整整三碗,夏姜芙从顾泊远嘴里知道这事仍诧异不止,“小六,吃太多了肚子会不会不舒服?”

  吃多了积食,她担心顾越流闹肚子。

  “我还要一碗汤。”顾越流递碗立即有丫鬟弯腰给他舀汤,他回夏姜芙的话道,“不多,吃多了长得高,娘不是常让我多吃些吗?”

  夏姜芙看他握着勺子喝汤,点头道,“以前你吃太少了,娘担心你身体长不好。”

  “现在我就听娘的话多吃些,没准明年就有五哥高了。”顾越流颇为自豪,一碗汤见底,再让丫鬟盛一碗,夏姜芙怕他逞强,阻止道,“不喝了,下午要饿的话,娘让厨房熬就是。”

  顾越流这才作罢。

  夏姜芙有午睡的习惯,衙门还有事,顾越皎和顾越涵约着走了,步子迈得又快又急,顾越流看着,和顾越武嘀咕,“朝廷是不是变天了,瞧瞧大哥和二哥火烧眉毛的模样,用不用这么拼。”

  顾越泽抿着唇,没作声。

  走出颜枫院,周围好似安静了许多,安静得有些不太寻常,顾越流正觉得气氛有些似曾相似,面前就蹿出一帮凶神恶煞的侍卫,罩上头套,押着他们朝外走。

  顾越流放声惊呼喊救命,顾越白和顾越武亦惊慌失措没回过神。

  “安静些,是父亲的人。”顾越泽低低提醒。

  顾越流想起来了,以前顾泊远也用这招对付他们的,他瞬间老实了,饭桌上见顾泊远心情不错,以为不会过问赌博的事儿了,没料到等在着,太阴险狡诈了。

  毋庸置疑,四兄弟屁股上都挨了鞭子,比以往好的是还能走路,就是姿势看着有些别扭,顾越流没骂人,赌博是他们不对,这顿打不冤枉,比起以前,这次简直挠痒痒,他不气顾泊远而是气顾越皎和顾越涵,难怪二人逃命似的跑了,估计早料到顾泊远会动手,兄弟如手足,他们竟逃之夭夭,太令人失望了。

  天凉,顾越流盖着毯子,面朝下躺在雕花窗户下,旁边依次躺着顾越泽,顾越白,顾越武。

  除了顾越泽,其他三人俱是咬牙切齿的瞪着跟前的人。

  “三少爷,侯爷让您将钱财拿出来,赌博之事既往不咎。”向春中规中矩立在边上,面色冷静道,“四少爷五少爷六少爷身上的银两分文不少充公了,您身上的银钱,除了用了的二千三百五十两还有二万四千六百六十七两,侯爷说要一两不差。”

  顾越泽闭着眼,双手枕着脸,毯子盖住了整个脑袋,好像睡得很熟。

  顾越流忿忿道,“向春,你个叛徒,爷我辛辛苦苦攒的银子被你一脚抢了,你把钱还我。”

  他怕有人惦记他的钱,自诩聪明的将钱埋在带泥的花盆里,从蜀州带到京城,他还没来得及清点呢,被向春把老底掀了,他气啊,“向春,你还我的钱。”

  向春不卑不亢,“六少爷,是侯爷的意思,您有什么话傍晚侯爷回来您与侯爷说。”

  四位少爷,四少爷将银钱藏在玉肤膏的瓶子里,五少爷将钱尽数带在身上,六少爷将其埋在长过月亮花的泥里,就三少爷的钱,他翻遍大大小小箱子盒子,身上也检查过,怎么也找不到,不知藏哪儿去了。

  钱多会坏事,顾泊远下令将几位少爷的钱收回账房充公,他也没法子啊。

  看顾越泽趴着,身上的毯子捂得严严实实,向春再接再厉劝道,“三少爷,您在府里衣食无忧,每个月有月例,在朝廷还有俸禄,那些钱是塞婉公主的,您留着不太妥当。”

  顾越泽依旧无动于衷,顾越流呸了,“放账房就妥当了?我们呕心泣血熬了多少通宵才赢回来的,凭什么充公,向春,你把我的钱还来。”

  向春苦笑,再次纠正六少爷,“是侯爷的意思。”

  “我不管,父亲怎么知道我的钱埋在泥里的,一定是你告诉他的,你得还我。”顾越流心里那个气啊,顾越泽早提醒过他们回京后顾泊远会没收他们身上的钱财,他绞尽脑汁才想到花盆,以为最万无一失,结果被向春轻而易举给发现了,他就奇了怪了,“你怎么知道我的钱在花盆里,你偷偷监视我?”

  没理由啊,他埋钱的时候可是四下检查过没人,向春怎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