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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1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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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白丽梅问刘太太:“程太太家里几个姨娘啊?”

  “三、四个。”刘太太不屑地嗤笑。

  白丽梅疑惑:“这三个还是四个啊?”

  刘太太掩嘴笑了一会儿说:“程太太啊,我们叫她程太太罢了。程旅长明媒正娶的原配,是程家老太太做主的。因不得程旅长的欢喜,被留在老家伺候老太太老太爷子了。程旅长指定她这个三姨太太做管家理事的当家太太,是因为她是读完女子中学的人。在她家的那几个姨太太中读书最多。”

  白丽梅张开的嘴,能塞进去个鸡蛋了。好一会儿她才呐呐说了一句:“读书多还有这好处?”

  她的反应很好地取悦了刘太太,以至刘太太愿意跟她说更多。

  “我跟你说那程旅长没读几天书,可能是人缺什么就想找补什么吧,程旅长他最喜欢女学生的调调。他家的那几个姨太太都是她那个样的。程太太除了读书多一点,别的也没比其他姨太太强,都有儿有女的。要不她怎么弹压不了那几个姨太太呢?”

  刘太太接好麻线绳,很巧妙地把接头留在鞋底内。然后继续说:“其实也不光姨太太,他家的那几个通房丫头,她也管不了。他家程旅长喜欢新鲜,哪个生了孩子的姨太太身边,都有为程旅长准备的通房。一窝子庶出的,整天斗得跟乌鸡眼似的。”

  白丽梅这才明白刘太太嘲讽程太太的笑容含了什么意思。她略尴尬地朝刘太太笑笑,低头绣花。

  刘太太笑了一下,低头继续纳鞋底。一边干活一边说:“程太太那人很聪明的。程旅长用她当家,也不光是因为她读完了中学,还因为她跟孙太太是校友,能跟孙太太拉上关系。”

  “那孙太太是什么来历呢?”白丽梅认真地问。

  “你想想那些军长谁姓孙。”刘太太嗤啦嗤啦地拉麻线,她要在午饭前纳完这只鞋底。

  白丽梅笑笑道:“我在北平和西安都上学来着,还真不知道那些军长都姓什么。”

  刘太太愣了下问:“你是说成亲后还上学?”

  “是啊。我是成亲后才开始上学的。今年初拿到了高小毕业证书。”白丽梅抚摸肚子说:“要不是因为怀了孩子,我就要去找个初小的教员差事,比我这么没日没夜地绣花挣钱多。”

  这回换刘太太合不拢嘴了。好一会儿之后,刘太太才羡慕地对白丽梅说:“我成亲后也有过继续读书的想法,但我很快就怀了老大,老大还生得很艰难。可跟着没多久又生了老二。这读中学啊,我就等着我那仨孩子替我读了。”

  俩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在日头要转午的时候,刘太太纳完了那只鞋底要告辞了。

  奶娘很不好意思地说:“我还还想着就剩了几针,完事儿就去做饭呢。”

  “我纳这一只鞋底还不够你这一顿午饭的。”刘太太不在意地摆摆手。然后对白丽梅说:“改天我把我家老三的小衣服收拾出来,你要不嫌弃就撕了做尿布。”

  白丽梅谢了又谢,送了刘太太出门。

  奶娘插好门去做午饭,对跟着自己遛达到厨房的白丽梅说:“刘太太这人倒是爽快、直白。”

  “是啊。我猜孙太太让她和程太太搭伴,就是想利用她这爽快的性格。”

  “什么程太太?!她也配。她个做姨娘的,钻到你们太太堆里也没用。别人该瞧不起她还是瞧不起。那个喊《大刀之歌》的太太,你看那天把她从凳子边挤开时,那动作可是粗鲁得很,明摆着就是没瞧得起她。”

  白丽梅想想那天的事儿,还真是奶娘说的那样。她便叹道:“这些女人都瞧不起庶出的,也瞧不起姨太太,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