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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Hey,这里是《NY市警八二分局》」(2 / 2)


4



一弥在道路上奔跑着。灵巧地避开走在路上的绅士和淑女们,在拐角拐了个弯,又在下一条路上跑了起来。



「维、维多利加……。为什么会在警察那里……。总之我马上会去接你的……」



一弥在还不习惯的纽约街头,一会儿向这边拐后又回到原地,然后又向另一边拐弯,一个劲地向前赶着……。



「诶、诶……」



两条腿纠缠在一块儿摔了一跤。



实在是很忙的人们,有的差点踢飞倒下的一弥,有的避开一弥继续前进。一弥站起来又继续向前跑,但渐渐地右腿开始在地上拖动。「这下难办了啊。明明已经治好了……。昨夜明明能爬上那么多的台阶的。」一边扭着脖子,硬是跑了起来。



5



在曼哈顿岛中央的纽约中央火车站。



一位身着南部风的粗糙服装的五十岁左右的女人从满是煤灰的列车上下了车,在月台上走着。



行李是一个旧手提箱。脸和衣服都因为长途旅行而有点脏。



虽然她好像有点不习惯这里而到处东张西望着,但还是成功通过了检票口。



她环顾着大大的圆顶形车站和忙碌地往来的人群。「哎呀!这里真是个大都市呢!」她嘟囔道。



女人又开始高兴地东张西望着走起来。在她的行进方向上,突然出现了将白发盘起来、身着茶色长裙的老妇人的身姿。她用白色浑浊的眼睛盯着女人,将僵硬得奇怪的双臂伸展开。



但是女人并没有注意到对方,从她身旁通过。



老妇人慢慢地转过身,颤抖着将头歪向一边,目送着女人的背影。



在她周围,忙碌的纽约人来来往往。汽笛的声音和许许多多的脚步声交织着……。



6



在太阳已经西斜接近傍晚的时间。



虽然一弥的脚还有点拖在地上,他还是在大道上跑着,冲进了建在角落里的椭圆形建筑物。



——NY市警八二分局。穿过一楼直奔向二楼。打开及腰高度的双开式弹簧门,叫着:「维多利加—!」闯了进去。漆黑的刘海摇晃着。同样漆黑的瞳孔带着无比认真的神色闪耀着。「咦,这里是……NY市警、吧?」一弥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地歪着头。



在二楼,警官们有的在扔着球,有的在吃着炒面。终于有一个人注意到了一弥,说道:「团子小偷的监护人吗?好,把团子的钱付了吧。」「团子的钱?」虽然一弥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但马上推测出原因,把手伸进了胸前的口袋。拿出了一张纸片:「这是地图啊……」摇了摇头放回去,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三张皱巴巴的纸片。警官虽然把三张纸片都拿走了,但注意到一弥悲伤的表情,想了想后,把一张纸片还给了他。



警官打开深处的铁门, 说道:「小团子,接你的人来了哦——」。



在二楼深处像仓库一样阴暗的地方,这里被混凝土墙隔开形成了五个四方形的房间。只有面对铁门那一面是铁栅栏。



一弥在并排着的牢房中最靠近自己的那个牢房的黯淡光线中,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维多利加的银白色长发像孔雀的羽毛般展开着。粉色的浴衣像是在黑暗深处中潜藏着的奇妙昆虫般闪闪发光。如同陶器般的青白色娇小脸庞。现在正低着头紧盯着一个地方。那张脸慢慢地动了起来。细长清秀的一双眼睛带着危险的绿色光芒捕捉到了一弥。



「维多利加!找到你了!等了很久了?对不起啊,发生了很多事,找你就迟了……」.



「你这个疙疙瘩瘩的雨蛙!」



「嗯,对啊。你一定很不安吧。不用这样感谢我哦。比起这些,你还是快点从这里出来。诶,你说疙疙瘩瘩的雨蛙?这就奇怪了。哦呀……莫非你……



一弥感到实在是不可思议,问道:



「在生气?但是怎么会呢?没有理由啊。」



黯淡的光线中传来了可怕的声音。



「真亏你的梅干尺寸的迷你脑子能够理解啊,久城。我当然在生气了。我不会从这里出来的。我就算抱住石头也是不会出来的,做好觉悟吧!」



一弥呆呆地俯视着维多利加,然后像是在询问什么一般看向一旁的警官的脸。



警官也吓了一跳。



一弥的眼睛逐渐习惯了阴暗的环境。然后,看清了在跟前的牢房的正中间蹲着的维多利加。虽然警官打开了铁丝网制成的门,但是她没有出来。维多利加小声地低语道「……你」。一弥疑惑地窥视着维多利加。「……我」维多利加突然抬起了下巴。



「没、有、迷、路一一!」



听到这宛如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嘶哑声音,一弥吓了一跳。



然后打心底里感到无语地说道:



「这么说,你,难道是因为那个广告才生气的吗?真是不懂啊,你到底是对哪里感到不爽呢?但是能像这样见到面不就行了吗,总之回琉璃的家吧……」



「我、不、要!」



维多利加用嘶哑的声音大声喊道:



「迷路的事,你这家伙。你不是像烟一般消失了吗。感到担心是我。所以我会一直待在这儿。」



「诶——这儿是指这里?一直待在这样的地方?维多利加啊……」



一弥抱起胳膊,认真地说道:



「说任性的话也要适可而止啊。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这里就是家。我这么决定了。怠惰的看门狗是不会动的。别、别拉我,手要断了。这、这里就是—,我的家—」



「才不是呢—!你曾是旧大陆中知识最渊博的灰狼,现在让只是个半途而废的秀才的我来告诉你吧。这里是!警察局的二楼的!牢房!」



维多利加吓了一跳。但是马上又生气起来,大声说道:



「What is Job(什么是工作)? What is Home(什么是家)?久城!」



「诶、诶?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是囚犯不是工作,牢房也不是家。唔,维、多利、加……。喂……。维多……」



警官们聚集起来看起了热闹。



维多利加被一弥强行拽着,但在不断抵抗,两只手抓在铁栅栏上。她的瞳孔有点湿润,脸颊像栗鼠一样鼓了起来。一弥用着拔河的姿势想要把维多利加拽出来。



警察们渐渐热闹起来。「我赌中国男孩30 美分。」「赌小团子70美分。」「我来计算一下赔率。」,这时,一弥翻了个跟头摔到了铁栅栏外。警察们有的吹着口哨,有的在喝倒彩。维多利加迅速在地上爬着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她把手伸进粉色浴衣的袖子里拿出了什么。是有星星图案的蓝色便携收音机。将其放在牢房的正中间,正座起来。



警官们注意到这一举动:「明明调查过她所持的物品啊。」「那个奇怪的布制衣服,袖子是可以放东西的吗。没有仔细检查。」都感到很奇怪。



一弥用双手按住后脑勺站了起来。睁开了眼睛。看到维多利加正坐着的身姿呼生气地说:「你啊!在做什么呢!」



维多利加像个小孩子一样吓了一跳。然后耸起肩膀,「这、这个收音机所在之处就是……我的、家……」这样宣言道。



「诶、收音机所在之处就是你的家?真是不懂你啊。而且你为什么要这么爱护这个破破烂烂的收音机啊?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那、那是因为……。这是久城、给我……的……」



维多利加仅仅在那一瞬间,展露出了坦率且不安的表情。啪嗒,啪嗒……响起了水声。



但是马上又恢复了讨人厌的态度:



「让我来告诉你吧,久城。你是被压扁的雨蛙在晒干后形成的干巴巴的干货一般的物体。」



「什么?真是的,你适可而止一点吧!你这个大笨蛋!」



「大、大笨……蛋……」



维多利加十分惊讶,内心受到了伤害,将头转向了一边。



警官们也提心吊胆地看着他们。



一弥抱起胳膊想了一会儿。然后:「对了!」敲了敲自己的手,他哒哒哒地跑进牢房,跪在维多利加的身旁。将手伸进另一只袖子里——拿出了金色的蜥蜴形状的烟斗。



随后站起,一脸骄傲快活地摆弄蜥蜴烟斗,



「呵呵,这才是你最中意的东西吧?不然为何昨夜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得到它……来吧来吧,有烟斗在才是你的家吧,比起那个无聊的、仔细一看还缺了一角的破收音机来……维多利加,来啊过来吧。唷、唷、唷、过来吧」



一弥一边有节奏地发出唷唷声一边挥舞着双臂,稍微抬高双脚,如哈默尔恩的吹笛人一般[Qi注:源自格林童话,一种版本是:一个吹笛人来到爆发鼠患的哈默尔恩,吹着神奇的笛声使所有老鼠跟在他身后、最终走进河中淹死,但村民却拒绝支付事先说好的报酬,吹笛人为了报复,半夜时吹起笛子使镇上所有孩子跟着他进了山洞,从此消失不见] ,孩子气地前进着。



「唷、唷、唷、唷」



觉得维多利加一定会跟上来的一弥,在轻快地走出牢房后很快便走到了拘留所的大门,



「呐,维多利加?」



一弥微笑着回头,



「好了好了,回、去……了……咦!我的维多利加呢!?没有跟上来!?」



然后一脸惊愕。



一弥慌张地并且有点生气地小跑着回去。



而维多利加其人,一如之前正坐在牢房的正中,瞪大着双眼凝视着由远及近的一弥。一弥无力地垂下双肩,然后在铁格子前如武士般盘腿坐下,两臂交叉,宛若一家之长,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维多利加。早晨出门时还很精神地跟着我走,再见后却不愿意从牢房里出来什么的,我完全搞不懂你。」



维多利加将头扭向一边,小巧可爱的双唇赌气地紧闭着。一弥紧盯着牢房内的维多利加,维多利加紧盯着在牢房角落爬行的虫子。然后时间就这样流逝。



突然,女人的声音从隔壁的牢房传来。



「随从先生,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让我来说几句吗?」



一弥吓了一跳,意识到还有别人在后脸红了起来



「哇。不好意思这么吵闹……」



「没事,不用在意……尊夫人应该是感到了不安,毕竟从没遇上过这种事情。」



一弥一脸疑问地听着。



「在某些场所被人所敬重的人,一旦去到其他的地方就被人认为无能。这是常有的事。哪怕是鄙人也曾遇到过!我从孩童时代开始便在南部的产棉农家工作,还被夸奖很有力气,但是一旦到了战争年代,就被骂说是只有力气的派不上用场的无用之人……」



「哈啊?」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额,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夫人应该是为与以前不同无法发挥出自己的能力而感到气愤,然后……感到寂寞了吧……」



「原来是这样……」一弥反复地点头说道。



一弥回忆起仅仅是数年以前的事情——因为成绩优秀而被选中远渡重洋前往西欧留学,被迫投入文化和生活都截然不同的圣玛格丽特学园,被贵族子弟当做黑色死神而敬而远之……来到自己无法发挥任何作用的环境……



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时也是,在战场上一切都不同了。然后现在也是,作为无名的移民乘船远渡终于到达新世界……



一弥……就算是在那样的时候也一直……在心中,对维多利加……



「……呐,我的维多利加。」



一弥的声音里含着关心。



「你并不是只有一个人,我也是这样的。总之我们先回琉璃家好好谈一次话吧。」



「但是,琉璃因为亲戚赖在家里而感到很困扰吧,你?」



「诶,维多利加你怎么会这么想?琉璃没有不愿意啊。」



「什么,这样吗?」维多利加一脸惊讶。一弥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是我在意气用事。是我认为必须要靠自己的力量让你幸福……」



「你,又在说这种奇怪的胡话。」



「那,那个啊……对了,虽然一开始会有点辛苦,但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定什么都能够挺过去、的……毕竟一直以来,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的事件……那个,我不管什么时候,都因为有你在身边,那个,觉得必须要好好努力,一直都……非常的、那个……」



一弥吞吞吐吐地说着,脸也渐渐红了起来。



这时警官们又再次吵闹了起来。「喂,这家的晚报上,这篇报道。」然后突然有人发出了尖叫声。「这不是本人吗?」「看,旁边的牢房,凶神恶煞脸上有伤很恐怖的那个」然后都聚集起来开始了骚乱。



一弥仰起头。警官沙拉沙拉地将晚报展开,慢慢往旁边牢房内关着的人处走去,然后看起了报道。一弥目不转睛地盯着,「啊,是那篇报道」,然后发出了声音。



哗啦啦展开的新闻报道是……



《公路日报》



——1930年7月10日 晚报第二面



《给冠军献上血祭!挑战者所咏唱的残忍无情的叙事诗!》



那么另一边,挑战者埃迪·索亚在本报记者的直击采访下如此说道!



「冠军是原市长的儿子什么的,和我这个危险的挑战者没有任何关系……」



「那家伙就是个蠢蛋。路边的小石子。」



「老爸是茄子。老妈是西瓜。朋友什么的,都是一些菠菜。」



「威廉可不是什么冠军。要说为什么的话……」



「那家伙的拳头就是快要枯萎的白菜。」



「那家伙的勾拳就是咸咸的腌菜。」



「那种家伙,就是被老鼠咬过的年糕。」



——嘴巴多么毒辣的挑战者啊。



想要聆听挑战者新感觉的咆哮的纽约人,今晚,让我们在布鲁克林桥上集合吧!



「是我刚才写的那个……」



一弥这般嘟囔着。维多利加也靠过去读起了报道,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早晨对你放出的话居然都登在了报道上。」



一弥抓了抓头发,



「唔,说来话长……那个啊,在我为了刊登寻人启事而到新闻社去的时候,稍微做了一些新人记者的入社测试,然后就写了这篇报道……」



「然后呢,通过了?是你从大早上就开始到处找的,job吗?job,job,job?」



报道似乎大受牢房外的警官们的欢迎,然后齐声闹腾着「路边的小石子?」「茄子西瓜菠菜?」「白菜?」「你这货是埃迪·索亚对吧,说出了很有趣的坏话嘛。」



一弥一脸不可思议地与维多利加对视,随后走出牢房窥探隔壁,维多利加也跟着从一弥的下方探出脑袋。



一弥不自觉地发出了「啊!」的声音。



一直在用像是女人般的声音说话的隔壁牢房的主人……令人惊讶地是一个有着壮硕肌肉的年轻男性。他穿着简陋的衬衣和棉裤,脸上带着巨大的伤痕,不安地往周围扫视,「那个,鄙人怎么了吗?先生们是在说着什么话题呢?」发出的疑惑的声音与刚才的女人同样尖细。



一弥将这个男人与新闻上的照片来回比对。裸着上半身瞪视着照相机的挑战者埃迪·索亚,有着大大的双眼及健壮的下颚,常年日晒的浅黑肌肤,瞪着照相机的可怕脸庞。



是与隔壁的男人完全相同的脸……



「是拳击手埃迪·索亚!我还以为隔壁一定是个女人来着……」



一弥吃惊地说道。埃迪·索亚有点害羞地回答说「呵呵,这么令人难为情的声音经常被人嘲弄。」但在看到维多利加后立马跑了出来。



「哎呀!那位才是!这是刚才的夫人吗?我还以为一定是老婆婆……小姑娘多大啦?」



「……一百二十岁。」



维多利加板着脸回答。不知为何埃迪非常开心甚至连眼泪都要流出来,「呀!小姑娘也是外表和声音完全不符呢!声音果然很像是南部大公馆里的贵夫人……!」



警官们喧闹不休。



「埃迪·索亚!是本人耶,与新闻里的照片一样。」



「你还在这种地方干嘛呢,比赛在今晚对吧。」



「我啊,押了5美元赌你赢呢。快点交保释金然后出去吧。」



「怪不得啊,刚才的收音机里说挑战者从早上开始就行踪不明。因为被运送车押送过来然后一直呆在这里嘛……」



通过那把声音,一弥终于回想起来了。



「原来如此。今天窥探运送马车的时候,和里面被囚禁的男人说了话来着……你就是那时的那个人!所以在编辑部里看到照片的时候才会觉得眼熟……」



挑战者对警官们说道「实在是很抱歉,先生们,但是因为没有保释金实在无法离开这里」随后低下了头。



维多利加在一弥身下交叠手腕,单手拿着金烟斗沉入思考。



「哼姆。他就是挑战者埃迪·索亚,也就是说,刚才听到的未解决事件是怎么回事?然后为了避免两人今晚的再会而设下圈套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突然,在另一边……一个被晒黑的小个子男人就像刚才的一弥那样惊慌失措地从楼梯处跑近。



「喂——!哟吼吼!」



然后如同赶牛马地叫着。



其中一名警官走出去准备问话,那男人就摘下皱巴巴的帽子两手拿着,然后踏步走前说道「我是来找埃迪·索亚的!他好像是因为违反交通规则被捕、但由于交不起保释金而被关入牢房了」



「嗯,他在这里。话说,你是谁?」



「我是他的经纪人米奇!」



有个警官回过头来,



「我在收音机里听到过你。好像是在DJ问话的时候逃走了对吧?」



「呵、呵……毕竟当时为了凑齐保释金而忙着呢……」



米奇走进牢房后发现了挑战者的身影,随后多次用帽子擦拭额头的汗道歉道「埃迪,我来迟了抱歉了。」



然后就像发怒的牛一般将头撞在铁栅栏上,



「那个!有钱的!伟大的市长大人的儿子威廉·特雷顿那个混蛋!从参军时代起就把老夫这些乡下的人当做笨蛋、口头禅是……」



然后突然挺起胸脯,摆起架子地模仿了起来,



「『吾名为威廉·特雷顿!是造就了合众国根基的、骄傲高贵的、初代移民的子孙!』」



模仿停止,



「……只是个自以为是、随口大话、惹人讨厌的家伙 」



埃迪·索亚也在牢房内点头,然后将头伸出铁栅栏与米奇的鼻子相贴,仿佛直到刚才为止都是他人一般狰狞地发出怒吼,「那个混蛋!威廉!是在害怕与我对战……不对,是在害怕与从前参军时的伙伴再会吧!」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果然那家伙就是<圣诞休战杀人事件>的犯人吧!趁着混乱枪杀了重要的同伴卢克·杰克逊的就是他吧!」



「没错!我看到了……威廉杀害身为同伴的卢克的场景……我感觉我应该看到了……」



放置于桌上的新闻中冠军威廉·特雷顿的照片正注视着他们二人。



一弥倾斜脑袋将视线落在报纸上。品行良好的帅哥逐渐化为冷漠且心术不良的人,印象不可思议地开始改变……



埃迪懊悔地说,



「基本上来说,如果威廉不是犯人的话,用得着对往日的同伴做这么过分的事吗?那家伙,收买了巡查来尾随我,然后在今早我不注意闯了红灯的时候逮捕我。都是多亏他我才会被关在这里!」



「真是的,明明是个冠军却这么混蛋!」



米奇好像还打算继续怒吼下去的时候突然换了话题,在铁栅栏前坐下交叉双臂,



「就算是这样,哎,这里和我们长大的南部不同,这里没有治安官,巡查只要被收买就什么都干。」



警官们也同意道「原来是这样啊。」「还真是可怜啊。」



米奇的拳头因愤怒而发抖



「那个混蛋,给我们开出了天价的保释金,就是知道我们不可能交得起。」



「什么,天价吗,那是说,我没办法从这里出去了!大夫人过世,少夫人当家,我和母亲不得不从宅子里逃出来,现在家也好、食物也好,什么都没有啊……」



「不,安心吧埃迪。」



「诶,米奇,就算是你……」



米奇露出牙齿笑了。



「我奔走了好久,终于借到了绿色!」



「喂,不要做多余的事……」



「我和你是从战争开始的孽缘,我见证了你的一切!当时你还不是什么拳击手,只是个南部的乡下人。从美国的学生冠军和德国的学生冠军那学习了拳击,回国之后发现你母亲被少夫人欺负,然后发奋练习拳击变强。嘛,我们就是这样的交情。我一人什么也成就不了,所以把人生赌在了你的才能上。今晚的比赛只要你赢了,那你就是新的冠军,我也能成为成功的经纪人。但是只要你输了,就会欠一屁股债……」



这次则是左右摇头,尽可能以玩笑的语气,



「……然后就等死吧!」



「米、米奇……」



「……其实是在小意大利那里的,向意大利黑手党的BOSS·贾尔波借的钱」



「米奇,那样的话……」



警官们也「诶」「那真的很不妙啊」「你啊,这可不行啊」这般插嘴道。



米奇像是想要甩开恐惧般大声说,



「我早就赌上我的性命了!就像是战争的时候那样,还记得吗埃迪——我们曾经历过战争最严峻的时期,那时大部分的人都死了。<圣诞休战>那天也是……然后我和你加入了别的部队,在波兰境内的枪击战中好不容易才捡回了一条命」



一弥猛地扭头去看米奇。



「反正都是捡回来的命。哈哈、哈!而且啊,我现在,像那个时候一样既害怕又兴奋。不要在意些小细节,埃迪!今晚可是你这辈子仅有的比赛啊。」



米奇从皱巴巴的帽子中拿出一捆压扁的钞票,挺胸把它交给警官,说道「巡查先生,给,这家伙的保释金。这个可是,老夫的命的价值啊」。警官们表情认真起来,一枚枚地开始数。所有人都沉默着,只是注视着警官手里的动作。



外面响起车辆的喇叭声,一楼传来怒骂声,只有二楼一片寂静,就像沉入水中一般,外面的世界渐渐远去。



差不多数完了……



米奇一脸得意地在旁边看着。



数着钱的警官嘟囔着「和你的命同样的重量吗,还真是轻啊,毕竟钱也只是纸啊。」



维多利加则在观察着全员。



米奇翠绿的双眸闪烁着自豪的光芒。



警官抬起头。



米奇一脸期待。



警官说……



「很遗憾,差了一枚纸币?」



四周鸦雀无声。



米奇跳起来,



「不可能!我可是,好好的借到了……我、我……」



从吃惊变为呆愣住,「<圣诞休战>也好,染血的波兰边境战时也好,明明都奇迹般地活下来了……啊啊……」然后崩溃。



一弥又吃了一惊,随后用手掌轻轻地抚摸右腿。



将手伸进口袋,向米奇搭话道「那、那个……不介意的话,这个……」拿出一枚纸币「请用这个吧……」



成捆的钞票上,放置着一枚一弥刚拿出的纸币。



警官点了点头。



慢悠悠地打开了牢房的铁门。埃迪·索亚也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米奇安下心来,小声地嘟囔「唷吼吼……」



一弥「我们走吧」这般说着,刚才还一脸不快的维多利加单手拿着烟斗,陷入沉思般小碎步跟着走去。



一弥边走下楼梯,一边想着哎呀,维多利加突然变得这么老实了。



正准备走出警察局,就被米奇从背后「唷吼吼」地搭话。



「这之后会去道谢的,你们住在哪里名字是什么?」



听到后,一弥写下武者小路家的地址交给他。随后米奇很开心般说了声「谢谢啦!」就挥着手又跑上了楼梯。



《公路日报》



——1930年7月11日 早报第8面



《攀登高楼的人猿泰山怪!》



昨日,多人目击到有位帅气的青年在帝国大厦的外墙上徒手进行攀登。男子裸着上半身,腰上卷着白布,在市民的欢声及悲鸣中,从一楼爬上了十五楼,后从开着的窗户处进入了大厦消失了踪影。NY市警对此的回应是「谁知道呢,反正我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