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浜路惹惱兄長,連人帶門摔出長屋之卷(1 / 2)
——原來兩名男子是幕府派來的官差,爲了伏的懸賞金之事而來。
男子稱贊浜路功夫了得,能夠一個晚上獵殺三伏,浜路聽了有點難爲情。他們本想叫醒搭档道節,但是道節醉得厲害,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
根據官差所言,凍鶴太夫的本名是小文,兩名下女則是角和莊。雖然不知她們是來自何方,但是過去的恩客與朋友從來沒人懷疑她們是伏。
官差要求浜路詳述昨晚的經過,浜路努力描述了一番。
「嗯,我明白了。沒有其他忘記或隱瞞之事吧?」
最後官差又如此問道,浜路頓時沉默下來。
她的眡線險些飄向放在地上的佈囊。
昨晚凍鶴太夫莫名將一堆小判金幣及寫了字的白紙交付給她,她和獵槍一起收進佈囊裡。太夫在交代浜路替她轉交物品之後便死了,浜路也沒告訴道節這件事。
浜路是個徹頭徹尾的獵師,伏是野獸,也就是獵物。
獵人和獵物之間,有時會産生一種情感。這種情感稱爲信賴關系或許太過天真,又或許太過冰冷,然而確實存在。在那個瞬間,浜路感受到這種睽違已久的情感。浜路不明白是何道理,衹是單純的直覺。
不過浜路向來衹相信自己的直覺。
這是爲了在山裡生存養成的習性。
「……嗯,沒有了。」
她用力搖搖頭。
「嗯。好,那麽關於懸賞金……」
「等等。」
浜路突然探出身子。
「做什麽?怎麽臉湊得這麽近?」
「官爺……」
她瞄了睡著的道節一眼才開口:
「我聽說懸賞金的數目不小。」
「是啊。更何況你領的是三份。衹要繼續獵伏,以後還能領更多。好了,你打算買什麽?」
不知爲何,連官差都是一臉興奮。
「請問能不能分開來領,一次領一點?」
「什麽?分開來領?你的意思是分期嗎?」
浜路點了點頭。
她一本正經地皺起稚氣的臉龐,眨眨大眼睛說道:
「官爺,您瞧我哥這副德性……」
「嗯,喝了酒就呼呼大睡。」
「我剛下山,和我哥很久沒見面了。我哥人很好,武功很高強,但是有些不長進。要是讓他一口氣領到懸賞金……」
「原來如此,鉄定會立刻揮霍殆盡。」
官差也跟著仔細端詳起道節。睡在酒壺旁邊的他,看來就像天真無邪的孩童,讓人忍不住想戳戳那張幸福的衚須臉。
浜路露出與年齡不相襯的嚴肅表情:
「如果懸賞金能分開領……」
她想越昨夜的興奮與恐懼,又皺起眉頭,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
「就算以後我有了萬一……」
她沒再說下去,衹是一臉悲傷盯著自己的膝蓋。
官差望著她片刻之後,方才說道:
「原來如此,我明白你的心情。」
接著點頭答應替浜路寫每周兩次分期發放懸賞金的字據。浜路松了口氣,這才放松表情。
官差打開門,鼕天的陽光柔和射入屋內。浜路行禮目送他們離去之後,又重新坐下,一本正經地扒起早已冷掉的賸飯和醃茄子。
過了一刻鍾——
道節的吼聲響徹附近,撼動老舊長屋帶著寂寥暮色的土牆。
「喂——!瞧你乾了什麽好事,浜路!」
破爛的紙門被怒吼聲震得搖搖晃晃。
嚇得擧起雙手的浜路也因此連人帶門滾了出來,把打從剛才便蹲在門後從破洞窺探屋內的眼鏡男子——冥土也撞飛了。
房裡的道節原本頂著一張開懷的紅臉,現在卻淚流滿面:
「我本來以爲可以一夜致富,你卻給我搞什麽分期!有哪個江戶男兒會樂意過這種小家子氣的生活啊!」
他一面抱怨,一面哭個不停。
浜路在躺成大字的冥土和破紙門上方磐腿而坐,抓抓腦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