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让倪诚忠哑口无言，脸色也因此更加难看，他背起手在病房里来回走了好几个来回才又回到费妮面前痛心疾首地说：“好吧，就算他是爱你的，可那又怎么样？你就因为这个打算置父仇于不顾了吗？你好好想想，他谋夺了我倪家的家产是不是事实？他害得爸爸我如今藏头露尾是不是事实？还有你妈，你以为她是怎么疯的？她是被祈凌害的，知道吗？”

“你说什么？妈妈的疯也跟他有关？”

费妮一下子怔住了，她原本以为她妈的事儿跟祈凌没有关系的，祈凌当初虽然因为这事儿自责过，说是他的错，可她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为了让她心里好过，自己揽过了责任罢了。

倪诚忠冷哼一声说：“你以为哪？你好好想想，你妈原本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疯了？这事儿不奇怪吗？”

费妮抢话：“可那时你失踪了，我以为妈妈是因为太过担心忧虑才……”

“你可真是个傻孩子。这一切都是祈凌造成的。那时我就知道他的真面目了，只可惜那时我被他困着，没办法揭穿他。”

倪诚忠一脸哀伤，想是想到那时的痛，仍是无法释怀。

费妮的心似被大石堵着，闷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她努力转移思绪问：“那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出现？就算他处心积虑，可公司是你的，你要是出来了，相信其它那些股东还是会支持你的。”

倪诚忠苦笑：“你以为他是傻子吗？在搞我之前，他早已经铺垫好了一切，那些其它的股东也早被他收买了，这也是我这五年来一直潜伏的原因。我与他现在实力相差太过悬殊，我不可能去打无准备之仗，那样，怕是我还没整倒他，我自己先没命了。”

“他真的如此狠毒？”

费妮仍旧迟疑，虽然已经五年没有过交集，可在她心里，祈凌还是五年前的样子，就算当初听到张晴雅说的那些话，让她震惊到想要死掉，可过后，她却并没有真实大到要拼死一搏的冲动，因为那些话只是话，她脑海中始终是有疑问的，这也是她再见到祈凌想恨却恨不起来的原因，在她的心里，他就算真的提前谋划好了一切，也不可能真的杀死她的亲人，那个给过她温柔的男人，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哪？

倪诚忠瞪大眼睛，冷声说：“他简直比魔鬼还要狠毒。”

他说着看向费妮，开始诉说当年他所遭受的一切。

费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想相信，祈凌竟然是那样的人！

那个即将成为她孩子父亲的男人竟然真的那么的毒辣，她甚至无法将父亲口中叙述的魔鬼和祈凌的脸划上等号，可她的亲生父亲有必要骗她吗？

倪诚忠知道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跟她说让她好好休息，就自己走了，只留下费妮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瞪着眼睛，无法入睡。

她恨自己竟然迟钝如斯，竟然还在五年后的今天又栽在他的手里，这一次，更加糟糕，因为她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

她从未像此刻这样恨自己，因为如果不是她自己给他机会，他又怎么可能再一次伤了她？

他其实一直是个薄情的人吧？对以前和现在的自己都是这样，只是她被爱情蒙蔽了眼睛，才会相信他不过是从前还是现在都还是爱自己的。

父亲的话在她的脑海里一遍遍回放，她所谓的爱在这些家仇之前显得那么的可笑，也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悲。

她手抓起腹部的衣服，心痛的想要死去。

这一次，较那一次还有让她心痛，她恨不得手边有把刀，用力的插进自己的胸口，可不，她不能死，她不能如此的没出息，更不能因为他杀死自己两次。

上一次，是她自己懦弱，可她死了又怎样？人家不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该谈恋爱的时候也不还是谈着？如果那次她真的死了，那么受损失的也就是她一个人，而毁了她家的他却不过是多了些许愧疚，他又少了什么？

不，她不能再走当年的老路了，那样的路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她不要再做那样的傻瓜。她要狠狠的伤他，就像他伤她和她家人一样！

复仇的愿望在心底熊熊燃烧，似要将她整个人烧着一样。

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安的动了起来。

她的火气因这胎动而消散不少，只是孩子，你知不知道，也许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悲剧？

她手抚着肚子，眼泪滚落下来。

孩子是无辜的，可现在看来，也确实是不合适出现的。

留？弃？

两个字在脑海中来回出现，她知道她应该弃的，可他说过让她放弃的，他不要这孩子了，她也可以如此狠心吗？

孩子在肚子里动得厉害，似乎知道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她的手被小小的孩子顶起，一次又一次，也将她刚武装起来的心顶得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