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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5(1 / 2)





  罗家老两口为女婿的事情也在磨叽呢。老爷子坚持溯本求源, 唯有此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咱们不能只看他们的现在, 就轻率地、不分青红皂白地说:小杨你错啦, 你错在考回省城就想抛弃糟糠之妻,是人品卑劣。还有你这半道上把人家抛下,是始乱终弃、是丧良心等。咱们得看他俩这婚姻最初的出发点, 让我说那就是一桩巧取豪夺的交换。

  我说交换还是美化了他们的婚事、抬高了小杨的地位,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在这桩婚事中发表不同意见的可能。你和罗英儿总认为他太怂, 但当时那个条件下,他不怂也保不住命。你们娘俩去年也这么说的,还记得吗?”

  罗老太太是个理智的人。丈夫的分析站得住脚, 她就一边掐芸豆线一边点头认可:“亏得小杨是个男的,他要是女孩子呢,长得漂亮点儿,下乡被大队长的儿子看中了, 不也就得嫁了。”

  罗老头给老伴儿摇蒲扇, 很诛心地说:“那还是运气了呢。就怕被大队长本人看中了。那样的事儿,那些年咱们还少听说了。当年云南传回来的那些事儿,那些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贾小山拉到吉普车上就强jian的女知青,唉……”

  罗老太太沉默了一下说:“幸好咱们在北方,几个孩子下乡都没去云南的建设兵团, 也没去新疆、黑龙江和安徽。幸好咱们英儿插队的地方, 你找到人关照了。”

  “是啊。幸好他们兄弟长得都一般啊。”老爷子自嘲:“亏得孩子长得都像我了, 要是像你年轻那时候就糟了。”

  他们所言的这几个地方, 是下乡知青被迫害严重的几个省份。在73年6月的全国知青上山下乡工作会议召开前,□□知青办摸底24个省、市、区,不完全的统计就有女知青被奸污案件1万6千余起。这是被官方确认的数据。还有大量的忍辱偷生没有上告的呢。

  在他们俩教的学生中,也有几个回城后因为不是处女,勉强结婚后,日子过得鸡飞狗跳、忍气吞声的。那还是下乡到本省的。

  提起二十多年前的上山下乡,老两口就忍不住一阵唏嘘。一句“容当统筹解决”的回答,让两三千万知青的青春年华,战天斗地抛在人多地少的农村、原始森林和广袤的草场;一句“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就把那些利用人民赋予权力为非作歹的行为做了了结。那是一个时代的悲剧,不知道最后将谁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亏欠了那些孩子啊!

  可现在回头看看城里的那些待业青年,谁还能想不到当初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的不得已,谁还能认识不到66年以后的全国范围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已经与五十年代的初衷背道而驰了呢。

  *

  电话铃声响起,罗老爷拿着蒲扇去接电话。

  “喂,哪位啊?”

  “罗大爷,我刘卫武。下午你来过我们派出所。我给你做的笔录。”

  “噢噢,是小刘啊。你有什么事儿啊?对了,你是要今晚来我家学写字吗?”

  电话那一端的刘卫武有些尴尬,他清下嗓子说:“是这样的,罗大爷,杨丽他们兄妹俩一起来了,说他爸爸不追究这事儿,杨丽要撤案了。你看现在……”

  罗大爷摇着蒲扇没立即回答,电话那边的呼吸音就粗重了。大概是杨宇说了什么吧,老爷子人老耳背没听清。

  “罗大爷,是这样的。杨丽作为报案人,她现在接受调解,要撤销报警。我们派出所不能不听啊。这本是民事纠纷。”

  罗老爷子立即大声说:“她杨丽替父亲报案、可以撤案,我老头子是不是也可以替女婿报案?严家他们要打自己家的女婿,打死我也不掺和,有你们警察管呢。但是打我家女婿,这就得说道说道了。凭什么啊?”

  罗老爷子的声音很大,刘卫武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那罗大爷你过来一趟?”

  “恐怕不行。我去年骨折了,现在累了。明天我顶你们上班的点儿过去,到派出所等你的调节了。”

  “那个那个罗大爷,你先别撂电话。你累了咱们就在电话里谈。你想怎么跟严大爷说道?”

  “起码要写一份检讨书啊。我教了一辈子学生,遇到打人的事儿,我都要求打人者向被打的先道歉,并保证以后再不随便打人了。有什么话可以好好坐下来慢慢谈嘛,你说是不是?”

  这个要求在刘卫武看来真心不高,罗老爷子真是他在基层调解纠纷中遇到的最好说话的一方了。但对于严老爷子来说,这可就是大事儿了。

  “还要写检讨书?”

  杨宇在严老爷子要爆炸之前,把刘卫武拽出去说:“刘哥,帮个忙,检讨书我来写,你要什么手续,我后补给你都可以。现在让我姥爷和舅舅们立即就走,还能赶上夜车回去。”

  刘卫武沉吟了一下说:“那你在这屋写检讨了。”

  “你姥爷是个老农民,看样子也不像有什么文化的人。”刘卫武撕了一张卷宗上的信纸给杨宇。“你写个百、八十个字就可以,你快点儿啊。”

  “好。”杨宇答应一声,三行字很快写好了。

  “结案签字可以等你回来再说。那你和你妹妹是各代表一方的。”

  “好好,那谢谢你了,刘哥。”杨宇跟刘卫武套近乎。

  刘卫武笑笑,拿着那页纸去找严老爷子。杨宇跟在他后面,满脸希冀地恳求地看着自己的姥爷。

  “严大爷,你外孙帮你写好了。你认不认字?不认字我就给你念一遍。要是认字,也同意这样的调节,你在这儿签个字,就可以带你儿子和儿媳妇走了。”刘卫武假装没看到老爷子的激动,先把签字认可的结果告诉给老爷子。

  严老爷在外孙子的恳求目光里接过钢笔,抖着手在调节文书上签字。并在刘卫武的指点下,用右手食指沾了印泥按到自己的名字上。刘卫武把调节同意书等东西收到抽屉里锁好,然后说:“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把你儿子带过来。”

  杨宇拽着杨丽跟出去。

  “刘哥,让我妹妹先在这屋待会儿啊。我一会儿回来接她。”

  “行啊。”

  杨宇把杨丽推进他和刘卫武刚才写检讨用的房间。“小丽,你在这屋待会儿,就不用跟大舅他们朝面了。我送他们出去就回来接你。行不?”

  杨丽咬着嘴唇点点头。她心疼自己哥哥的不容易……

  *

  护士长小姜回到护士办公室,见温暖提前来接班了,就说:“每科院里只有一个名额。咱们科护士就温暖去了。温暖,我的名额给你。”

  “谢谢护士长。”温暖很感动,她今天下去特意提早来接班,就是想确定明天自己能不能跟医院的车去。

  “你别谢我这个,你今晚好好上夜班,我明天早晨提前过来替你。”小姜不想硬安排别人,谁愿意提前一小时上班啊。

  谢珊芊就说:“姜姐,我来吧。你家里有孩子,我在宿舍住,自己一个人怎么地都方便。”

  “你行吗?”

  “肯定行的。我明早5点就到科里,早接班什么的,来得及的。”

  “那就你来了。”

  马大夫就很急切地问:“护士长,我和老邓没法去呀?”

  “每科都是一个名额。温暖是因为前年的事儿欠了陈院长大人情。还有她妹妹进省院幼儿园,是不温暖?”

  “嗯。”

  “所以你俩真不好跟温暖争。”

  “我俩不是跟温暖争,陈院长在咱们科,院里怎么也该多给俩名额啊。”

  他们这边正说这事儿呢,吕青得知干诊赵主任给各科主任另外准备大客车后,就打电话告诉小姜。

  小姜撂下电话说:“还有一辆车,是给各科主任的。”

  这不是难为人么?

  邓大夫就说:“咱们科是不是应该有位置的?李主任不去,咱倆坐一个站一个,应该可以吧?”

  “我怎么知道。得看到时候让不让你俩上车的。肯定有人会去挤这辆车。这个是明早6点发车,要到陈院长家的。”

  “咱倆去问问李主任吧。”

  “是啊。是在不行请李主任送你俩上车呗。”

  李敏才送走罗主任,刚拿起书本,马大夫和邓大夫就进来说去殡仪馆的事儿。李敏先打电话问石主任。

  “石主任,听说明天有主任专车在篮球场发车?”

  “是啊。我问梁主任,他说是干诊赵主任准备的。小李,你不用去。”

  “嗯,我不去。是我们科马大夫和邓大夫要去。”

  “他俩是该去。要不我帮你问问梁主任?”

  “谢谢了,我自己问梁主任好了。”

  李敏打电话去普外,好一会儿之后,梁主任才来接电话。他听了李敏说马大夫和邓大夫要去,沉吟了一下说:“行啊,明早让他俩在车边等我,我带他俩上车。”

  “好,谢谢你啊,梁主任。”

  “明早你俩在车边等梁主任,他带你俩上车。”李敏交代贰人。

  “好好,谢谢。”

  “谢谢。”

  马大夫和邓大夫谢过李敏回去了。

  李敏叹口气,眼看着就到晚查房的时间了,这一下午除了接诊新入院的杨大夫,就没干什么正事儿。唉!这副主任当的,反不如住院总的时候,想看会儿书也要不停地被打断。

  想到这儿,李敏收拾了东西往实验室打电话,通知路凯文回来晚查房。然后她就带着这样的情绪回家了。

  *

  严虹和李敏在电梯那儿遇上了。

  出了电梯,严虹就问李敏:“怎么了,今天情绪上脸的?”

  李敏把下午的糟心感觉告诉给严虹,严虹笑笑说:“你们副主任的境界我不明白。潘志,你感觉呢?”

  “我每天也要处理一些杂事。嗯,只要护士长找我我就得管、还得弄利索了。”潘志也无奈。“从科里领东西,有些护士长自己签字不可以的,主任就都推给我。实习生的杂事儿也多。是不如单纯不如做临床大夫时候省心。”

  “是啊。我也有这感觉。比住院总的时候还操心。还全是一些鸡毛蒜皮、不得不马上做的杂事儿。”李敏抱怨。

  严虹笑吟吟说:“你俩都领了操心费,难道还想光拿钱不干活吗?”

  一句话,把李敏的抱怨、潘志的附和都堵了回去。

  *

  杨宇办好所有手续,然后对外家这些长辈们说:“我们省院这一千来号职工都住在宿舍区。我姑奶奶家就在我家隔壁楼。姥爷,我现在送你们去汽车站,免得一会儿我叔叔姑姑他们来了找麻烦。他们是本地人,到底人多势众,你们别吃亏了。”

  杨宇的舅舅舅妈被拷到派出所后,虽然只问了一遍话,也没人打骂他们,几人还是吓得够呛。

  “可是小宇,你妈妈那边……”

  “是啊,我们走了,你妈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