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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2 / 2)

  我说的。沈浮桥用了些力,不由分说地拉开了宁逾的手,端起食盘便起身往要外走,好些歇息罢,你自己揉一会儿,若肚子还疼再叫我。家里没多少食物了,我等下得出去一趟。

  宁逾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袋里盘旋着短命鬼三个大字,脸色难看极了。

  沈浮桥是怎么敢说出这种话的啊?他愿意死,自己可不想那么早就做鳏夫!

  第9章 两族交易

  沈浮桥将菜畦里的香瓜和甜菜摘了一部分出来,上山采了些野蜜果,顺道折了些枝条扦插其中。

  宁逾好像还挺喜欢吃的。

  然而宁逾更喜欢吃的是肉,家里却连肉的影子都没有,逼得沈浮桥不得不去一趟镇上。

  他上次为了买那点鲛布已经把银子花光了,这次须得先去医馆看看是否可以取走尾款,再不济也可以背几个香瓜出去,反季节水果应当会比较好卖。

  沈公子!

  正在倒腾药柜的风烛看见来人,放下了手中的事,朝沈浮桥走去。

  沈浮桥温和地笑了笑,直陈来意:今日登门是想询问一下,那笔银子可否预支一部分给我。

  风烛点点头,跑到内间拿出一个钱袋,将里面的银子全部倒了出来:家师还未归来,钱柜的钥匙并不在我手中,所以可流转的便只有这些,沈公子勿要怪罪。

  沈浮桥拿走了一半,将剩下的一半推了回去,温声道:这些银子已经足够了,若不是阁下愿意出手收购,沈某的处境恐怕只会糟糕得多,又岂会怪罪?

  此话不假。虽然药材在何处都能卖,但四处奔波寻找买家十分麻烦。

  沈浮桥人生地不熟,身体又病弱,在这小镇上能一下购买这么多珍贵药材的医馆想必也屈指可数,风烛愿意顶着风险收,沈浮桥心存感念。

  风烛闻言却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似的,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展唇笑道:也是沈公子的药材好,到哪里都不愁卖,我也只是碰巧第一个遇上罢了。

  他收起剩下的银子,注意到沈浮桥背篓里有东西,于是又药痴上线:沈公子今日是又带了药材么?

  不是药材。沈浮桥抬开肩绳放下背篓,从里面拿出几个香瓜,递给风烛,家里种的,还请阁下不要嫌弃。

  风烛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惊奇道:这个季节还有香瓜成熟啊?

  是啊,可能是山上,气候不一罢。

  辞别风烛,背上也轻了些,恰好日光正毒,沈浮桥寻了一处阴凉地,坐在树边摆上了香瓜小摊。

  没有人买,他便自己吃。

  他戴着斗笠,穿着粗布麻衫,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便席地而坐,看起来俨然是一个书中人了。

  喂,这瓜卖不卖!

  来者身着雁翎长袍,长发用白玉冠高高束起,伸出手时可见腕扣精致,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这位公子像是被热狠了,也顾不上什么礼数架子,蹲身而下就开始挑瓜,口中念念有词,语气恨恨:小兔崽子跑哪里不好,偏偏躲到这穷乡僻壤,别让爷找到你,不然有你好看!

  沈浮桥抬了抬眼,终究没说什么。

  就这个了!帮我处理干净!那位公子指了指最大的一个香瓜,从腰间取下一把镶着碎玄曜的小匕首,毫不客气地扔给了沈浮桥。

  沈浮桥伸手接住,抬指转了一圈,最后扔回了原主怀中,温声笑道:血刃不作切瓜之用。

  孟秋关脸上的随意一瞬间收了起来,他凝眸仔细观察眼前清瘦的瓜农,注意到他的指节间并没有茧,周身气质也不似乡野村夫,倒像是隐居的读书人。

  但他居然能轻易地辨认出封喉之刃,这匕首他清洗得干干净净,一点血迹和余味都没留下来才是。

  又怎么可能是普通的读书人?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沈浮桥避而不答,只是用自己的匕首切瓜去了瓤,递给孟秋关:公子看着给吧。

  孟秋关却像是个听不懂话的,非要问个明白:莫非阁下是京师哪位大人的座上客,不愿暴露身份?

  沈浮桥不得不感叹这傻孩子脑回路清奇。

  鄙姓沈,单名一个逾字,一介草民罢了,公子莫要给我贴金。

  孟秋关思来想去,愣是没在脑子过出一个叫沈逾的人,更别提什么显赫。

  眼前的人也确实不脸熟。

  好罢。孟秋关接过香瓜,用随身带的银针验了一下,见无毒才稍稍放下心。

  原本是实在口渴难耐,不得不停下来在这破烂摊子买点瓜解渴,然而齿间的瓜却清凉甜脆,入口生津,口感爽滑,教人越吃越上瘾。

  孟公子人傻钱多,剩下的瓜验都不验了,直接让隐在市井的暗卫上前全部打包带走。

  那暗卫蹲身收瓜时,沈浮桥注意到他脸上的玄色面罩,轻薄柔顺,在光影下显得神秘。

  是鲛布材质。

  等等。沈浮桥倏然出声,状似不经意地询问道,公子,这面罩是什么材质,沈某怎么从来没见过?

  孟秋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不甚在意地接话:天下布匹那么多,你没见过不是很正常吗?问这个做什么?

  沈浮桥笑了笑,声线柔和,没有什么攻击性似的:家中娘子念叨了好久的新衣裳,正愁用什么布料才能哄他开心呢,这不,好不容易遇上合适的,就想问问。

  那是鲛布,你家娘子若是喜欢,我便遣人送你们一匹,就当今日香瓜的报酬。孟秋关扫了一眼沈浮桥清贫的穿着,开口道。

  无功不受禄。沈浮桥温声拒绝,不过这鲛布鲛人织的布吗?怎么会供人族使用?

  嗯。孟秋关有些不耐烦了,加之这个问题他也没具体了解过,便答得潦草,应该是两族交易吧。

  沈浮桥的心沉了沉,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鲛人族狂妄自大,盲目排外,若非必要,根本不会与人族交易。

  但如今看来鲛布在这个国度流转甚广。

  宁逾或许会遇上大麻烦。

  孟秋关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沈浮桥坐了一会儿也起身背上背篓,朝集市走去。

  担忧只是妄作,为此伤神更是笑话,那是宁逾该走的路,原本便与他毫无关联,到如今亦是如此。

  自己可能是被这些天温顺柔软的鱼迷惑得深了,居然忘了他尖锐剧烈的攻击性,以及他爽文主角的光环。

  无论怎样他都会成为鲛人王啊。

  自己是犯了什么蠢,有那么一瞬间居然想要保护他?

  炮灰保护主角吗?

  沈浮桥透着阳光,打量了一下自己苍白瘦削的指节,暗暗自嘲。

  去了集市,沈浮桥先将各类蔬菜种子都捡了些,又买了几只珍珠鸡崽和鹌鹑,一些肉类熟食,一并放在背篓里准备归家。

  后又路过布料店,想起家里那条鱼需要换绷带,于是买了些丝绸,大部分银子又花出去了。

  没办法,宁逾皮细肉嫩,上次用自己的内衫是实在找不到替代,如今算是有了条件,便顺道给他换上好一些的布料。

  卖红枣糖糕咧,卖红枣糖糕咧,补血养颜,买回去给娘子吃,娘子喜上眉梢咧!

  沈浮桥家里没有娘子,但有一条正在调养身体的鱼。他停下来买了些提在手上,缓步趁着天色尚早出了小镇,踏上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