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之行第三天。

  好吧, 抛开程雪佑那档子糟心事不提，林玛还有许多事儿要做的。

  这一天, 他们再一次来到了tap总部。

  林玛特地带来了她的杀手锏——日本玩家创作的“碧蓝海天”同人。

  随着三测的火爆，碧海蓝天红透了整个御宅圈。有关“舰娘”的文化已经传播到了日本，各大同人网站和论坛上，都有一批宅男在窥屏中国的这款游戏。

  这也是御宅文化圈的一个特点：真正的无国界、共分享、自来水。

  ……就跟岛国爱情动作片的共享程度一样。

  只要宅男们认定了“这是我老婆”, 就会变成游戏的自来水，把喜欢的“老婆们”宣传到力所能及的地方。于是就造就了“碧海蓝天”在阿宅区的病毒式传播。

  林玛就拿出了一张日本同人画：

  “各位先生们, 这是日本最大的同人网站p社上的作品。画的就是振华号。我们统计了一下，目前有2123张碧蓝海天同人图。老实说, 日本玩家的热情让我们很意外……”

  眼看几个日本人都被勾起了兴趣, 顿了顿，林玛笑着道：“而且, 每一幅同人作品下面的反响都很良好。没有任何一个日本宅男觉得：振华号有损什么国界感情。”

  tap的商务代表都很是意外。

  ——在日区没有任何宣传的情况下，“碧海蓝天”居然病毒式地扩散到了日本同人界, 而且取得了不错的口碑？!

  副总裁宫本桑更是仔仔细细看了看这些作品，确实是民间画师创作的。

  “碧蓝对日本人的吸引力很大啊。”宫本先生不得不承认：“沈酱，蓝君，我们之前是低估了碧海蓝天所能带来的商业价值。”

  ——知错就改，正视你的对手, 这是日本游戏圈的一大特色。

  但是宫本先生还是坚持：“我还是觉得, 振华号和2-1的地图需要修改。毕竟不是每个日本人, 都喜欢看大连海战的。”

  蓝泊枫向各位tap的大佬解释道：“更改只是小事一桩, 但是造成日服和国服之间的差距, 会让人说三道四的。我们中国人有一句俗话说：欲盖弥彰。意思是说，本来不起眼的事情，经过你的故意遮眼和掩饰，反而变得人人皆知了。”

  林玛也附和道：“对，其实大多数国产手游，在日本开服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动。日本游戏进入中国也是一样的道理。如果你刻意去改动什么，反而给了人家攻击你的借口。到时候，日服也好，国服也好，双方都可能两败俱伤。”

  宫本大佬点了点头，他承认日本方面之前的思考太狭隘了。

  但林玛知道，归根到底，日本人也是向着小钱钱看齐的，既然知道你的游戏有钱可赚，那么没道理拒绝你的要求。

  既然大家的目的都是为了赚钱，那么就可以好好坐下来交谈了——怎么样让日服和国服实现双赢。

  谈了半天，最后宫本总裁退后了一步，同意继续让振华号担任看板娘。

  但是相应的，游戏会出一个“更改旗舰”的功能，就是让玩家可以在游戏内，将开机画面的看板娘换成其他不同的角色，如此可以让不喜欢振华号的日本玩家，选择其他心仪的舰娘。

  而2-1大连海域不删除，就原封不动放在游戏中。

  ***

  日方的妥协，加速了日服上线的进展。

  林玛把“修改旗舰”的要求发送给了徐文墨，要求他在正式版中加入这个功能。

  到了第六天，林玛就代表图南工作室和tap签署了合作协议。

  同时，微博，官网上也放出消息：

  “国服将在2.17正式公测，而日服则在今年四月份开服。”

  谈判比他们想象中早了一天搞定，蓝泊枫看时间还早，想邀请她最后一天再去东京天空塔上看看，但林玛说自己有事，就先回国一步。

  但是飞机降落的不是杭州机场，而是北京机场。

  ＊＊＊

  回到阔别一年的北京，林玛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昨晚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亲自来北京劝说程雪佑放弃苏嘉成。

  她曾经自己对自己说好，绝对不管原著中的各种糟心事的，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上这么久了，她的亲人，或者说，认可她是亲人的，也只有一个程雪佑。

  想想这女主角吧，确实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还是个体贴温柔的可心人，落到那种下场，真的是有点……老天爷不长眼。

  所以，她过来尽一点最后的努力，让程雪佑放弃苏嘉成。

  她约了程雪佑在之前的咖啡厅见面，当然了——不要让苏嘉成来。

  程雪佑很快就到了。

  但是看到姐姐沈婵的时候，她微微愣了愣。

  咖啡厅中央淡然自若喝着咖啡的那个女人，知性端庄，优雅如斯。

  她从头到脚都是名牌，包包也是好几万的牌子，橘色的波浪卷发，显露出成熟迷人的气质来。

  和沈婵从前的非主流，颓废，抽烟喝酒——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女人！

  “姐。”程雪佑坐下来以后，先问了一句：“图图现在还好吗？”

  “很好，那小丫头能吃能喝的，我都快抱不动了。”谈到女儿，林玛的脸上总是挂着幸福的笑容。

  “那我就放心了。”顿了顿，程雪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姐，你在杭州……到底做什么工作的？”怎么变化这么大？！

  “是一款游戏，叫做碧蓝海天，再过十天就要公测了。”

  程雪佑十分惊讶，姐姐居然在做游戏？马上就要公测了？！就花不到一年的时间？！

  “好了，不说我的事情了。”林玛言归正传：“雪佑，我真的想让你和苏嘉成分手。我想，你也应该打听过他家里人的脾气吧？沈阳的那位婆婆？”

  “姐？！”

  程雪佑顿时睁大了眼睛。

  “没错，那款游戏是我做的。”林玛也不藏着掖着了：“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游戏里的事情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问，苏嘉成的母亲是不是月月去沈阳的水月庵里烧香拜佛？还年年捐献好几万的香火钱？而且求的都是生什么儿子。”

  “我……”程雪佑咬着唇不语。

  没错，她都打听过了。

  那款游戏可以说是她的噩梦，却也让她撕开了眼前的真相。

  她本来想结婚以后，再去沈阳和婆婆住在一起的。但是今年元旦，她以孝敬老人为借口，和苏嘉成一起去沈阳苏家呆了三日。只三日，她就发现这个家庭封建，保守，迷信，和《梦碎豪门》中所描述的景象几乎是一模一样！

  还有一件事，是她最害怕的：

  苏家大厅里有个水月观音佛像，旁边挂着许多红色的锦囊，苏嘉成的母亲日日都在那观音像下磕头跪拜，说是让观音保佑她早日怀孕云云。

  这让她立即想到了《梦碎豪门》中，婆婆逼着媳妇吃香灰的那一幕！

  那天晚上，她一直睁着眼睛，没有睡觉，直到苏嘉成回来，她才问他：“你母亲为什么如此笃信观音？”

  “嗨，老人家的思想就是这样的。”苏嘉成见怪不怪：“那尊观音，据说是从尼泊尔的寺庙里请回来的，特别灵验。你还别说，我母亲曾经怎么都怀不上我，受我爷爷奶奶的欺负。后来请来了佛像，她拜了拜，就把我生了下来。”

  “……”

  听了这些话，她更加睡不着了。

  尽管这里是个豪门，却到处残留着开国之前的迂腐保守。

  但是，即使经历了这些，这些质疑，她还是选择相信苏嘉成。因为：“姐姐，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些——苏嘉成是我第一个爱的人，他是个对感情很认真的人、对家庭很负责的人。我相信，他将来会是个好父亲的。”

  “真的吗？”林玛问道：“你确定，苏嘉成是个你口中所说的……负责任的好男人？”

  “是。”

  程雪佑十分笃定。

  苏嘉成每次逢年过节，都想尽办法给父母尽孝。这是孝顺。

  他不开车，不喝酒，不抽烟，口口声声都把安全，责任挂在嘴上，说是为了家庭要健健康康的，要不然，将来没有一个好身体照顾妻子孩子。

  他是她眼中那种会把家庭和亲情放在第一位的男人，一直都是这样。

  但，林玛只能无力地笑了笑，她拿起了电话：“这样好了，你告诉我苏嘉成的号码，我约他出来见一面，你就坐在楼上看着我们说话，如何？”

  “姐，你要干什么？！”

  “放心好了，也不干什么，我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总得利用利用。”

  说着，她举起手机，发了个自拍，传到了“碧海蓝天”的官微上，顺便配上一段文字：

  【今天，图南来到了北京这家至尊励合咖啡馆，真的是好怀念从前的学生时光呢，总是和三两个朋友一起谈论怎么做游戏，没想到我真的会有梦想成真的一天。感谢各位玩家的陪伴！】

  碧蓝海天的官微关注度100万，发文没几分钟，下面的玩家们都爆炸了——

  卧槽！

  图南大大真人在北京！

  北京的御宅圈们闻风而动，纷纷过来——要！签！名！

  她特意选了个星期天过来，就是为了——有机会见到苏嘉成，在程雪佑面前。

  在——许多拥戴她，拥戴《碧蓝海天》的人面前。

  ***

  不一会儿，苏嘉成就到了。

  刚才沈婵打他电话的时候，他十分冷漠：“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我在网上搜的呀，听说你进入北京视觉传媒公司了？”林玛假装妩媚地笑了笑：“正好，我的游戏缺少一个品牌宣传片，想和你们公司的人合作拍摄，不知道意下如何？”

  她的游戏？！

  沈婵这种母猪会搞什么游戏？！

  苏嘉成觉得她大概是疯了，不是异想天开就是挂羊头卖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