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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看清令牌上的纹路时,玉绯珏面容间的神色有那么一瞬的僵滞。“原来你是……”他的视线落在顾渊的身上许久,才从震惊中缓缓恢复过来,唇角勾起,轻笑道,“看来今天这个跟头我栽的并不冤枉。”

  顿了顿,他抬手,笑盈盈地将这块令牌又推了回去:“只可惜玉某游戏人间惯了,受不得沽名钓誉。只求事成之后,能依诺放我走人就是。”

  蔺影不悦至极地冷哼一声:“简直不识抬举。”

  这种态度难免有些奇怪,前面顾渊要给令牌的时候蔺影显然不喜,此时玉绯珏主动拒绝偏又更加恼怒了他。这样前后矛盾的模样让苏青不免感到好奇,刚想凑上去看个究竟,顾渊便已经将令牌收回了袖中,道:“也不强人所难。”

  话落,一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玉绯珏施施然起身的功夫,微微望苏青身边凑了凑,语调暧昧:“这位姑娘好歹旧识一场,不妨送我一路也当叙叙旧?”

  他们之间能有什么旧好叙?苏青暗暗翻了个白眼,却见顾渊并无阻拦的意思,只能跟着玉绯珏身后走了出去。

  她有意地走在最后面,尽量与前面的一行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好在一路上这人并没有有意找茬的意思,倒也安稳。

  直到到了左偏房的屋外,玉绯珏将其他人留在了外头,忽然转过身来,笑盈盈地问道:“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苏青心中警惕大作,答道:“奴家淑幼兰。”

  玉绯珏道:“听闻当时有人偷袭了别院,将你我二人击晕在了屋中,可有此事?”

  用过摄魂散的人绝对不可能记得发生过什么,苏青心里笃定,面色未改地答道:“奴家也不甚清楚,当时只是依稀看到个人影,别的却是不记得了……”

  玉绯珏忽然笑了起来,凑到跟前压低了声音道:“很可惜,玉某的嗅觉向来异于常人,当时方圆十里,除了姑娘之外,恐怕并没有第三个人的气息。要说起来,当时淑姑娘身上的味道,也甚是奇特呢……”

  苏青不由心头一跳,抬眼打量着那副嫣然含笑的玉容。

  刚在前堂的时候他未出言质问,一直留到现下没有旁人了才开口敲打,显然是不想当众揭穿。她一收唯唯诺诺的神情,缓缓地眯起了双眼:“玉公子想怎样大可明说,何必拐弯抹角?”

  “倒没想到,在摄政王府中居然还有这么有趣的女人。”玉绯珏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笑得有如轻铃摇曳,“姑娘放心,此事你知我知,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至于报偿,只要姑娘记得欠我一件事即可,具体何事,待我想到后自然会说。”

  苏青闻言不由一噎,纵使万般不情愿,也只能无比凄楚地点头应下。这人分明是在仗着此事强行卖她一个人情,万一将来狮子大开口她该怎么办?不带这么玩的!

  ☆、第15章 乱葬

  蔺影抱着剑靠在柱子上,正巧拦住了回去的路,就在她从跟前擦身而过时,一抬手拦了下来。

  苏青本就心里不痛快,有些不耐烦地挑眉问道:“蔺公子何事?”

  蔺影面色古怪地看了她半晌,却始终不开口。直到苏青渐渐有些耐不住性子,才微微蹙起了眉,问:“你跟那花蝴蝶搞上了?”

  苏青身子一歪,险些撞到柱子上。深吸了一口气,她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平静些:“蔺公子,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蔺影语调狐疑:“但是昨天我进屋的时候分明看到你们‘纠缠’在一起……”

  苏青咬牙道:“蔺公子!奴家一个弱质女流,你认为面对花蝴蝶这样心狠手辣的角色,还可能会有反抗的机会吗?”

  蔺影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沉重:“但当时是你压在他身上。”

  “……!?”所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青震惊过后,开始四下一阵搜索。

  蔺影被她的举动弄得莫名:“你在找什么?”

  苏青正色道:“找刀子,剁了玉绯珏以证实清白。”

  蔺影的表情一时间丰富多彩:“不必如此……这里并没有人在意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但她在意啊!苏青默然许久,最终长吁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其实吧,一切都是个误会。真的,只是个误会。一如那天晚上,蔺公子偷看了奴家宽衣时的……那种误会。”

  蔺影的脸色变了数变,转身就走。

  苏青慌忙撒腿跟上,心里想起一事来,问道:“奴家还有一事不明,想请蔺公子解答一二。那天奴家明明被撸去了荒郊野外的那处废宅中,你们是如何一夜之间就找到那里的?”

  蔺影道:“白糕熟悉你那件衣服上特殊的味道,自然能找得到。”

  苏青本欲想问白糕是又什么东西,此时恰好传来几声狗叫,一抬头便见燕芜抱着一团白绒绒的东西站在门口。一人一狗都是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脑袋微耷,表情如出一辙。她看着那只软萌至极的京巴,联想到了当时听到的狗叫声,尝试地喊了声:“白糕?”回应她的是两声欢脱清脆的吠叫。

  ……不愧是摄政王府,连一只京巴都不是凡狗!

  带着满腔的惊叹,苏青回到了新备好的房中。

  她虽然名义上仍是顾渊的侍妾,但现在已经不用再当什么诱饵,自然不用像之前那样跟顾渊同住一屋了。为此她尚且感到有些惋惜。这两天发生的事毕竟比较多,一个玉绯珏,一个没露过面的柳芳华,直觉上都是不得不让人警惕的人物,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天迷迷糊糊地醒来,头不禁有些微微生疼。

  屋外传来敲门声,有人唤道:“淑姑娘,可起来了吗?要出发了。”

  苏青顿时精神一震,回道:“马上就来。”

  火急火燎地收拾妥当一路赶去,刚出鸿宴楼遥遥便见玉绯珏坐在车前,朝她抛来一个媚眼,巧笑道:“淑姑娘好早。”

  为了避免太过惹人注意,今日那狰狞的半面面容上掩了个月牙状的精雕面具,显得愈发的风华动人。然而经玉绯珏这么招摇至极的一叫,所有人的视线瞬间就都聚拢了过来,在这样的万众瞩目中,饶是再绝代的容颜进了眼里,都难免让苏青感到扎眼。

  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苏青侧过头来也不理他,一掀帘跳上了马车,恰好与车中的人四目相对。

  被一气下她竟险些忘了顾渊尚在车上,微微一愣,还未来得及反省自己有欠妥当的礼数,玉绯珏忽然长鞭一扬,马车顿时辘辘地向开去。她的身子骤然一晃险些摔倒,就被一只手拉了过去,跌撞下径直倒进了宽广的怀里。

  苏青感到心头略微一跳,片刻间娇弱地“哎呀”了一声,干脆顺势往顾渊身上靠了靠。

  顾渊垂眸凝视着她,并没有伸手推开,直到车辆行驶地平稳了,才伸手将她一把拎到旁边的软塌上,道:“自己坐稳。”

  苏青想多腻一会的如意算盘落了空,看了眼他油盐不进的模样,只觉得了无生趣。

  瞥了眼外面如风飞掠的景致,问:“老爷,我们这是去哪啊?”

  顾渊道:“樵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