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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地面上只是覆着薄薄的一层,可淡墨色的天空中满是鹅毛般大的雪花——估计入夜以后,便会积出厚厚的一层。只要一下雪,就感觉万象俱寂。更不用说这块在会津被称为耶麻郡的偏远之地了。被称作耶麻郡,显然是因为它是一个山郡。是在磐梯山以北——桧原湖附近的一个贫寒的小山村。平时,几乎感觉不到有人居住的山道上,突然想起了刺耳的喊叫声。“喂!”一对老夫妇跌跌撞撞地狂跑着。看样子不像是一般村民,应是村长之类的。在他们前面,有一群戴武士斗笠的侍卫抓住了一个女子的手脚疾奔着。在下着雪的天空下,女子雪白的莲足向空中蹬踹,悲鸣不绝于耳。“喂,你们打算对我女儿做什么!”“把女儿还给我,把女儿——”见女子年迈的父母,像是发疯了一般追了上来,一个侍卫回过头,抬脚把两人踹倒在地。“吵死了!这个女人可疑。我们带回去调查后就把她还给你们,老实等着得了!”接着他们就这样扛着女子,向村口跑去。在那儿的枯野里,有十几名戴武士斗笠的侍卫,在雪地里升起了一堆火,坐成一团。还有马匹。地上停放着二、三顶轿子,可都是空的。在那火堆近前,司马一眼房坐在一根倒着的木头上。正要将一块告示牌添进火中。说起来,如此多的告示牌,被立到会津的所有山中的各个村落之中,也就是最近半个多月来的事。不用说,这告示牌上写的是,如果看见不认识的年轻女人,因为那人可能是领主要抓的谋反者,所以要立刻上报。还没有说那进入米泽领地的七个崛家女人,又再次潜入会津的报告。如果潜进来了的话,负责在会津边境警戒的芦名族众没有理由未发现,而且,根据这种告示牌,也一定会有某地上报的。那帮女人,必须在某处投宿,而且也需要弄吃的才行。没有报告。虽然没有报告,但更加深了她们是不是已经潜进来了的这种怀疑。没有报告反而更可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知道上面提到过的泽庵等一行七人,正逍遥地在领地内游历呢。这绝不会是简单的游历。如果崛家女人不潜进来的话,他们所做的一切则完全没有意义。而且,她们要偷偷潜入边界的话,必须是在下雪之前。因为要翻过雪积的很厚,没有道路的大山岭,这种事实际上是不可能办到的。再加上,上面提到的告示牌,被折断扔弃得到处都是——如见谋反女子速速上报,写着如此字样的告示牌被改为,“进到会津鹤城内而被杀的女人不知已有几百!”立着的是写着如此墨迹的,全新的告示牌。七枪等人见这种告示牌感到惊愕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领主下令立的告示牌被改了,里面还有其他意味。在鹤城,美女是消耗品。是明成和阿摇的供品。两人长期以来为了自己的享乐而玩弄折磨牺牲者,极尽变态淫乐。让一个美丽的女人,被十几个男子轮流侵犯,直至痛苦挣扎而死,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家常便饭。反过来,将两人的淫乱丑态故意让美少年和美少女看,如果最后有人因情欲而起了肉体反应的话,便马上被砍掉脑袋——这点是事先告知的,边看着他们痛苦挣扎的表情,两人边陷入激烈的情欲之中。因此,必须不断地补充美少女和美少年。所以,这次七枪等人和芦名族众分头行动,为搜查谋反者而在领地内到处奔走,如见到美丽的女子,便说是到城中当差,顺便将其一同带走。可是,自从立了那样的告示牌以来,突然之间领地内百姓都开始把自家女儿藏起来了。还有一点,就是他对那告示牌上无礼的字句有印象。这与曾经在江户的吉原,同样是为寻找作为肉欲供品的妓女之时,写在倾城屋的屏风上的文字一模一样。那无疑是出于崛家女人中的一人之手。这事,说不定就是泽庵那帮人干的,而且,那个戴般若面具的男人也在。然而,从字句上看是女人的手笔。而且,笔迹也相互不同。(——那帮混蛋,是什么时候,怎么混进来的呢!不管怎样,他们已经潜进来了!)七枪等人咬牙切齿,分别向东、西方向狂奔开来。这愤怒,自然是针对那帮女人,可还有就是对领地内的百姓,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上报。他们终于感到领地内百姓沉默的抵抗了。这样一来,领地百姓们,既便是知道崛家女人的下落,也很有可能故意包庇。司马一眼房把告示牌啪的一声以膝盖折断,扔进了火堆中。那是刚才进入这个村子之时,立在村口的那种假告示牌。“咦?”抬起独眼,看着从村子那边跑来的几个芦名族人和他们扛着的那个女人,他站了起来。“不是崛家女人啊!不过,好像是另一种猎物喔!”他坏笑着说道,重又坐到了倒着的木头上。这时,在村子方向,又响起了叫喊声。七八个村里男人面色充血般追了来。还有像猎人般拿着弓箭的男人。“给我站住!”他们追了上来,毫无畏惧地并排站在芦名族众的面前。比起恐惧,更像是陷入一种迫人的不安和愤怒之中。“我妹妹有什么可疑的?”“不说明白,我们可不答应!”两个年轻人咬牙愤恨道。他们身穿以熊的皮毛制成的兽衣,但明显地不是地地道道的猎户或普通百姓。看样子像是乡里的土著武士。两人都带着弓箭。“什么可疑,要带回若松后再调查!”“都说了如果怀疑错了的话,会还你们的!”“作为普通百姓的本分,难道是反抗藩地的命令?”戴武士斗笠的芦名族众一个跟一个地喊道,同时毫不在乎地要将女子放进轿子里。那空着的轿子,正是为了狩猎女子而事先准备好的。看着女子抵死挣扎,又有一个年轻人像是忘了自身生死般,要跑上前去。看样子是她的恋人。阻止他脚步的,是一个与此情景毫不相称的低沉声音。“不答应——不答应的话,你待怎样?”是在噼噼啪啪燃烧得旺起来的火上烤着手,似乎心情不错,闭着那仅有的一只眼睛的司马一眼房的声音。“我们知道,一进城的话,妹妹就会没命的!”“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眼睁睁地见她去送死!”“我们是抱有死的觉悟,势必要讨回人来的!”三个年轻人一个接一个地喊道,以充血的眼睛望着一眼房,将箭搭在弓上。一眼房仍旧闭着眼睛。“哼,讨得回去吗?”他无声冷笑道。“有意思!这样吧,如果你们真的能够用那弓箭射到我的话,就把这个女人还给你们也行!”“什么?能用这弓箭射到你就?”三个人都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在火上烤手的一眼房。“三个人一起射也没关系。最近我对防备弓箭略微下了些功夫呢!”正在这时,传来了女子更为大声的悲鸣,三个年轻人似乎失去了理智。“马上就去救你!”“我们所想的,正是如此!”“刚才的约定,你可别忘了!”三人高叫着,一齐将箭射向了一眼房。没有任何的准备动作,一眼房的眼前,出现了一条弯曲的像蛇一样的东西,三支箭被那条蛇击落了。——转眼间,那蛇身猛然伸长,变成了一根长长的皮鞭,向三人身上挥去。司马一眼房手中的长鞭才是最可怕的。它宛如钢铁一般在三个年轻人身上呼啸划过,又在下一瞬间如变魔术一样卷回到了仍旧坐着的一眼房的袖中。“你们说有死的觉悟了是吧!”六道伤痕暴露在雪中,司马一眼房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那几具散乱狼狈的身体,低喃道。